雨后灰港

终不似,少年游

【海乙】我真的只想过平静的生活(4)

*前夫/离婚文学(✖️)炒股文(✔️)

*仍然是多男主,搞点很怪的东西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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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就我对米霍克的了解而言,他是一个相当我行我素的人,孤僻、强悍、特立独行,这大概是所有知晓他威名与事迹的人会给出的评价。能在海上闯出名堂的人多半都有点性格,这没什么好奇怪的,但这一次,米霍克说的话实实在在惊到了我。我清楚他从不讲柔情蜜语,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,也正因此,“留下来”这种话就足够表明他的意图。我也不是初经人事的青涩小姑娘了,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,说心里话,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,就跟当初香克斯跟我表白心迹时一样,我对他们并非没有好感,但大多出于感激,更是从没想过要缔结亲密关系。我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被爱。


  

  而现在这种情况出现了第二次,我不得不正视另外一种可能性:从前的我,那个失忆前的人,或许才是真正触动过他们感情的那一方。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可笑,自己和自己较劲是件不可思议的事,更可悲的却是我不得不这么做。如果事实当真如此,从前的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——但那和现在的我无关。我没兴趣招惹他们。


  

  “我想我该走了,”我委婉地回绝他,“我的伤已经痊愈,香克斯也远在其他海域,我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。叨扰了这么多天,非常感谢你的照顾,我……”


  

  米霍克打断了我:“除了这里,不管哪座岛,只要你现身,红发不出两天就会收到消息。别小看四皇的情报网,那比你想象的要庞大得多。”他淡淡地品着酒,继续道,“留在这儿,哪儿也别去,外面的形势很严峻,除了红发,还有另一群人一直在搜寻你的踪迹。”


  

  “……谁?”我迟钝地问道,消息实在来得太突然。


  

  他没有回答,而是注视了我一会儿,目光里带着审视,大概是在确认我是否真的毫不知情。这一阵难捱的死寂过后,他终于缓缓开口,却没有我想听的答案:“红发的确把你保护得很好。”


  

  是啊,很好,好得就快把我逼疯了,你也和他一样。为什么身边全是些谜语人?你们说句实话会让我立刻原地暴毙吗?我很想一股脑把这些话全部倾倒出来,但看着米霍克的脸我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,如果对面是香克斯我大概会恼火地质问他,但大剑豪即使只是坐在那,也全身充斥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。或许在外人眼里香克斯也是类似的形象,只是我和他关系太近,所以往往会忽略这些。人与人之间一旦过分亲密,就会打破许多应有的界线,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。


  

  从米霍克这里,我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

  

  红酒的味道漫过舌尖,此刻只余苦涩。一阵夜风吹过,烛台上火苗闪烁,明灭不定,我盯着它,那团光亮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灼烫的痕迹,恍惚间又浮现出多重的光影。我忽然意识到,这其实是个很浪漫的环境,古堡、长桌、烛光夜宴,悠哉地品着红酒,身旁陪伴着一个冷峻又可靠的男人,空气里涌动着慵懒的温情。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,这都可以算作生命中为数不多堪称美妙的日子,但事实是,每一天都被我过得如履薄冰。


  

  确切地说,自从被香克斯他们救上来后,我就没有过一天彻底安心的日子,明明遇到的都是些好人,不安却在日益加重。生活并没有施加压力,问题出在我本身。总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,就快自己把自己逼疯了。有时候我也会反思,如果不去想,是不是可以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好过许多?我尝试着放过自己,但那太难了,只要活着就无法停止思考,夜深人静时,那些琐碎的、繁杂的想法就开始在脑海里盘桓萦绕,很乱,搅得人整夜无法入眠,这种折磨令人难以忍受,有一段时期我总想着怎么能给自己来上一枪,这样就可以获得永远的安宁和长眠,不过这个想法没能付诸实践,因为我结婚了。婚后我搬进了香克斯的房间,他正值盛年,又是个精力旺盛的人,所以我夜晚总是被折腾得很累,往往结束后倒头就睡,倒没空想别的了。


  

  而现在,那些狂乱的思考又回来了。夹杂着窃窃私语,和纠缠不休的梦魇。我开始梦见一些闪回的片段,是监牢、惨叫、黑夜里起伏不定的火光,震耳欲聋的声音后,意识在深海里无限下坠。梦里我仰望着透明的水面,仿佛那是波光粼粼的天空,长发沉浮于水中,像极了浓密绵稠的海藻,深海中没人能够呼吸,冰冷的海水灌进胸腔,肺里的血随之被挤压、倒流,染红周遭一切,海洋是如此梦幻又无情,一条生命就此逝去,沉入海底,悄无声息。


  

  我喜欢这个梦,它让死亡成为一场甘美又绵长的幻想,或许我疯了,但我确实没办法解释这一点。


  

  还是让抽离的思绪回归当下吧。我感到疲倦,十足的疲倦,不是身体上的乏力,而是精神上的无力与空虚。坦白来讲,我不是一个能心安理得接受复杂关系的人,我已经无法面对香克斯了,现在又要多一个米霍克,真是既造孽又受罪。偏偏这些人都是心理素质过硬的主儿,于是万般纠结的只剩我一个,实在太不公平。


  

  我叹了口气,发现自己总是在被动地任由摆弄,不知下一刻命运的洪流会将我推向何方。本以为九死一生后逃离了狮子的领地,但到底还是落进了鹰的巢穴。


  

  杯中的酒已经见底,我的酒量很一般,此刻觉得头有点痛。会乱想这么多事,大概也源于酒精作祟,我撑起身,准备回房,漆黑的眩晕感忽然涌了上来,险些脱力,还是米霍克及时扶住了我,他的气息瞬间占据了全部感官,落在我肩上的那只手是温热的,被那股热量侵袭时,我忍不住感到一阵颤栗,酒也醒了大半,只有头痛感依旧顽固且强烈,我想要回去休息,偏偏米霍克似乎没有放开我的打算,我抬起头,对上他锐利的金瞳,不禁暗暗心惊。


  

  他的目光中有种奇异的执着和侵略意味,但很沉静,隐而不发,自然界里那些强悍的捕食者在盯准猎物时会露出这种眼神,往往在思考如何追逐才能得手,人也不例外。我们僵持不下,彼此间近得有些危险的距离涌动着两个人的呼吸声,我不敢看他,却也能感受到头顶上方,他的气息在逐渐靠近,于是心也提了起来。


  

  一直以来,他究竟是如何看待我的?而我又是怎样看待他的?我想不通,却也没有激烈的抗拒感,脑子里很乱,却又一片空白,似乎只剩不断重复的祈祷。可在祈祷些什么,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。


  

  水壶烧开的尖锐鸣音刺破了夜色,连带着打破了这不清不楚的暧昧气氛。如梦方醒,我后退一步,挣开了他,逃也似的冲进厨房。那只拯救了我的银色水壶正架在灶台上,细长的壶嘴吐出连绵不绝的白色蒸汽,我关掉火,把它拎下来,开始盯着它发呆。也是此刻,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冲动,想用滚烫的水从头到脚淋自己一身。是否着迷于自虐的畅快,我不敢断言。


  

  但此刻,或许唯有疼痛,才能让人彻底清醒。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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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文改吐了,半夜发个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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